【免费试听】2. 开国：杨树无花，李树结果

本期看点

1、隋文帝杨坚：夺走女婿皇位，十年统一中国

2、老爹也浪漫——聊聊唐高祖李渊的爱情故事

3、史学大家陈寅恪，揭示唐朝强盛的根本原因

隋朝开国

朋友们，大家好。今天我们的“隋唐小课”正式开讲。

今天主要想讲一下隋朝和唐朝是如何建立的。前面我们提过，隋唐的历史意义主要在于大一统的重新确立，在中国历史发展长河里承前启后。在这之前，中国经历了三百多年的动荡与分裂，中间虽然有西晋的短期统一，但很快又有南北朝的长期对峙。那么隋朝从何而来？隋文帝是个怎样的人物？他又是怎样统一中国的？隋朝为什么又迅速灭亡？而唐朝又是如何横空出世的？

好，我们先聊一下隋唐的开国。自从东汉末年天下大乱，然后魏、蜀、吴三国鼎立，最后司马氏代魏，西晋统一。但西晋的统一非常短暂，很快中国北方发生了“八王之乱”，北方异族混战中原，这就是所谓的“五胡乱华”。大批汉人南下，史称“永嘉南渡”。316年，西晋灭亡。317年，东晋在建康（今南京）开启。与此同时，在北方，少数民族政权纷纷建立，史称“十六国”。再往后，南方经历了宋、齐、梁、陈四个朝代，都建都建康。而北方则在439年由鲜卑人建立了北魏，统一，南北形成对峙，史称“南北朝”。这是自东汉以来的一段大分裂期，我们一般背历史年代表：“三国两晋南北朝”，就是这一时期。

隋朝就是在这样一个历史大背景（下），从北方孕育，然后统一了南方，最后完成了全国的统一。那么隋是如何在北方形成的呢？我们从北方的北魏开始说起。北魏后来分裂成了东魏和西魏，又各自演化为北齐和北周。北周在578年发兵灭了北齐，统一了北方。所以到了这个时候，是北周与南朝最后一个朝代陈之间的南北对峙。此时，我们就要讲到隋朝的开国皇帝杨坚了。

（杨坚）

杨坚是北周重臣杨忠的儿子，他的妻子是北周八大柱国之一独孤信的女儿，而杨坚的女儿又嫁给了当时北周的皇帝，很快杨坚就掌控了北周大权。579年，北周最后一个皇帝周静帝即位，年仅7岁，杨坚辅政，成为大丞相。第二年，杨坚控制了军权，就在这一年，周静帝晋封杨坚为随王，称相国，总管文武百官。

在581年，这个随王杨坚逼迫小皇帝下诏禅让，自己登基称帝，改国号为“隋”，改元开皇。上位以后，杨坚大开杀戒，把北周宇文家族的皇族子弟全部杀光。当时有大臣劝他，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？杨坚说了一句，他说：“君书生，不足与议此”，说你就是个书生，我这事儿你根本不懂。杨坚就这样建立了隋朝，史称“隋文帝”。

隋文帝很快开始了他的统一之路，三路大军进攻江南的陈朝。陈朝最后一个皇帝在历史上很有名，那就是史称“陈后主”的陈叔宝，跟杀伐决断能力过人的杨坚相比，陈后主根本不是对手。他荒淫无度，朝政极度腐败，史书上说他“奏伎纵酒，作诗不辍”，写诗写得不错，当皇帝就差多了。隋军都打过江来了，他还天天在那儿喝酒作诗。手下给他发来告急文书，他看都不看，都塞床底下了。589年正月，隋军打入了南京，活捉了陈后主，陈朝灭亡，隋文帝终于统一了全国。但隋文帝后来也没有杀陈后主，对他还挺不错的。每次宴会都嘱咐不要奏吴地的乐曲，怕陈后主听了伤心。陈后主喜欢吃驴肉，隋文帝也一直给供着。这跟他诛灭北周王室子弟的风格明显不同，这时候杨坚大权在握，地位稳固，已经不需要杀陈后主了，留着他也便于收服江南民心。

从杨坚专政到称帝，前后不过十个月时间，到他攻灭南朝，统一全国，也不到十年时间。所以，有史家感慨说：“得国之易，无有如杨坚者。”

其实我们可以简单分析一下杨坚得国的原因。

首先是杨坚的家族和关系背景。我们说过，他爹是北周重臣，他老婆是鲜卑大族独孤信的女儿，他老婆的姐姐是北周明帝的皇后，而杨坚自己的女儿也是北周宣帝的皇后。你看，他这关系网太强大了。

另外，杨坚个人能力也非常强。他非常勤勉、能干，可以说隋文帝是中国历史上最勤政的皇帝之一。史书上说他：“每旦听朝，日昃忘倦；居处服玩，务存节俭；令行禁止，上下化之”，就天天早起晚归，整理朝政，很不错，是个好皇帝。

当然，我们也要从大的历史条件分析。当时经济上，北方的均田制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，而南方大土地私有制，则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。在军事上，北方自北魏以来发展起来的府兵制，构成了有效的军事体系，胡人、汉人杂糅，军队战斗力很高。

隋文帝在上位的时候杀了不少人，但是他在当政的二十多年里，总地来说，勤于政治，吏治清明，爱护百姓，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比较突出的一个好皇帝。在隋文帝统治时期，中国人口显著增加，府库较为充实，外患较少，社会呈现繁荣景象，史称“开皇之治”。

如此能干的隋文帝，晚年却颇受诸子的困扰，就是关于继承人的问题，他遭到了很多麻烦。其实关于继承人，也是中国历史历代王朝里的一个大难题，很多开国帝王都解决不好这个太子问题，隋文帝也是如此，他在选择继承人问题上，也是摇摆不定。他把大儿子贬为庶人，第三个儿子也被他软禁，小儿子后来也被贬为庶人，最后立了二儿子杨广为太子。

（杨广）

604年，隋文帝病重，太子杨广写信给大臣，就想请教如何处理隋文帝后事和自己登基问题。你说父亲还没死呢，他就在这儿考虑自己登基的问题了。结果这个送信人误把大臣的回信送到了杨坚手里，杨坚一看大怒，立即召儿子杨广入宫。此时他一个妃子跑过来向隋文帝哭诉，说这个杨广要非礼她。隋文帝拍床大骂，说：“畜生何足付大事！”意思是，我怎么这么糊涂啊，把江山传给这么个畜生？于是想马上派人改诏书，废太子。杨广知道后，先发制人，除掉了反对派，又派人入宫。不久，隋文帝驾崩，杨广继位，是为隋炀帝。

隋炀帝这个人在历史上争议很大，是是非非，我们这里不做过多纠结。他有不少政策可能出发点是好的，有的在历史上也起到了一定效果，但对于当时的社会却有很大的冲击，破坏了社会稳定。

你比如，他营造东都洛阳，开凿大运河，修驰道，还筑长城。这些从长远看，都带动了中原和南北各地经济、社会、文化交流，但是在当时也消耗了大量的人力、物力、财力。你比如，他修洛阳城，每个月都要用民丁两百万人，这就造成了一系列的社会危机。隋炀帝于大业八年（612年）到大业十年（614年）期间，三征高丽，更是劳民伤财，最后惨遭失败征高丽失败，直接成为隋末农民起义爆发的一个根本原因。隋末各地起义可以说是风起云涌，河南有李密的瓦岗军，河北有窦建德的起义军，江淮地区有杜伏威，等等。很多朋友可能都听过评书《隋唐演义》，看过《隋唐英雄传》，这就是讲隋末动乱的事儿，十八路反王，六十四道烟尘，可谓“天下大乱”。

唐朝开国

那么，这么多英雄逐鹿，最后是谁夺了隋朝的天下呢？是李渊。617年，唐国公李渊晋阳起兵，很快占领了长安，拥立了隋炀帝的一个孙子为皇帝，就是隋恭帝。李渊自认丞相，晋封唐王。第二年（618年），隋炀帝被手下杀死于江都，也是在这一年六月，李渊逼迫隋恭帝禅位，自己称帝，国号大唐。这就是唐朝的开端。李渊是为唐高祖。

（李渊）

那么李渊怎么就成功了呢？李渊这个人，在中国历史上那么多开国帝王里，好像挺平庸的，大家对他好像也没什么印象。他也经常被自己的儿子唐太宗李世民的光环所掩盖，经常被人所遗忘。

但其实李渊这个人也不简单，他跟隋文帝一样也是出身名门。他们家族在西魏、北周和隋，一直都是军事贵族。他的母亲也是独孤信的女儿，他的姨妈就是隋文帝的皇后，所以隋文帝就是他姨父。李渊七岁袭爵为唐国公，一路长大，一直受到杨坚、杨广父子的信任。

李渊善于骑射，据说他箭无虚发。有一个雀屏中选的故事，说的是上柱国窦毅的女儿窦氏很漂亮，追求的人很多。窦毅于是设了一个大屏风，上面绣了两只孔雀，说谁能用箭射中孔雀的眼睛，就把女儿嫁给他。当时很多名门子弟都来试，没人能成功。轮到李渊了，李渊轻松两箭，箭无虚发，正中两只孔雀的眼睛，于是抱得美人归。你看，又娶了美女，又得到重臣的支持，一举两得呀。

李渊在军队里人缘也很好，也网罗了一批英雄豪杰。在天下大乱的617年，隋炀帝还任命李渊为太原留守，大权在握。山西这个地方战略地位太重要了，表里山河，作为长安屏障，也积聚了大量的精兵强将。李渊起兵以后，有些西北来的军士想家，想回家，李渊都颁给他们五品官，让他们衣锦还乡。当时有人劝他说，官位是不是给得太多了呀，太滥了呀？李渊说，隋炀帝不就是舍不得论功行赏而失去了民心，我怎么能这么做呢？用官位来收揽民心，不是比用兵强吗？你看，李渊这政治水平太高了。

所以李渊这个人不简单，他拥有太多的优势，从起兵到称帝不到一年时间，非常顺利。随后唐王朝开始逐一消灭其他势力，李渊的几个儿子，尤其是二儿子李世民，打仗很厉害，身先士卒，带兵平定了大部分地方。到了622年，中国各地基本都为唐所有，后面的历史可能大家都比较熟悉了。

（李世民）

626年，秦王李世民发动“玄武门之变”，击杀了哥哥，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李建成，和弟弟李元吉，逼迫父亲李渊退位。李世民即位称帝，是为唐太宗，从此开启了大唐王朝的贞观之治。太宗之后的历史当然也很精彩，经过高宗、中宗、睿宗，然后武则天称帝，建立武周——武则天我们后面还会单独讲。再往后，中宗复位，然后李隆基和太平公主发动“唐隆之变”，睿宗复位。然后就是玄宗李隆基即位，又开启了开元盛世。这段唐前期的历史，很多电视剧都经常演，我想大家都比较熟悉了，我们就不详细说了。

关陇集团

我们如果看一看隋朝和唐朝的开国，其实可以看到隋唐在开国过程中有一定的相似性。隋文帝和唐高祖、唐太宗他们的出身背景非常相像，都是出身北周关陇贵族，他们的依靠力量也主要是关陇集团。

“关陇集团”这个词是由史学家陈寅恪所创，是指西魏、北周至隋唐期间，籍贯位于关中、陇西地区的门阀士族。这一军事集团胡汉混血，文武合一，他们占据了当时的统治阶层，皇室亦出于此。而关陇集团又以武川郡为主，也就是在今天的内蒙武川县一带，清代史家赵翼曾经说：“北周隋唐皆出于武川”。其实关陇贵族可以上溯至北魏，当时为了防止北方民族入侵，北魏设立了北方六镇。后来发生了六镇之乱，动乱以后，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。西魏的宇文泰创立了府兵制，由出身武川的八柱国和十二大将军统领，这些鲜卑贵族与关中士族成为关陇集团的基础。

这批关陇贵族在北周崛起、隋朝建立、唐朝建立的过程中，都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。我们知道隋文帝杨坚的父亲杨忠就是北周的十二大将军之一，前面说了杨坚的妻子独孤皇后就是八柱国独孤信的女儿，而独孤信还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唐高祖李渊的父亲。可见各个关陇贵族都是通过婚姻形成纽带。隋代北周、唐代隋，都可以看成是关陇集团内部的一个家族取代另一个家族的权力转移。

当然，虽然我们强调隋代周、唐代隋这种家族权力转移，但这两次政权转移的意义绝不止于宫廷政变，也不是简单的家族兴衰，我们可以看到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内部组合方式发生了深刻变化。汉化的力量非常明显，其中起主导作用的力量不仅有鲜卑贵族，还有汉人贵族。尽管这些汉人贵族往往具有双重血统，但他们却自我标榜为中原汉文化的代表。

比如隋文帝上位后就下令：“诸改姓者，悉宜复旧”，命令北周时期改为鲜卑姓氏的汉人文武大臣恢复原来的姓氏。隋代周实际上建立了以关陇汉人贵族为本位的新政权，以继承汉人传统政治文化为号召，打破以武将为主体的北周政治制度。

唐的建立也是一样，都是胡汉融合的一种体现。有学者认为，李渊家族与突厥可能有血缘关系，李渊起兵可能也是得到突厥可汗的支持。史书上说李渊与突厥可汗有约。什么约定呢？他说：“若入长安，民众土地入唐宫，金玉缯帛皆可汗有之。”就是两家联手，内亲，李渊顺利取得了关中重地，突厥满载而归。

正如史家陈寅恪在论述李唐崛兴时所说：“盖取塞外野蛮精悍之血，注人中原文化颓废之躯，旧染既除，新机重兴，扩大恢张，遂能别创空前之世局。”

可以说，隋唐的建立标志着东晋十六国以来，中国历史上空前规模的民族大融合告一段落。隋唐大一统格局正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，这就是隋唐建国的历史意义。

好，我们下次接着讲，再见。